同人◎业火如殇（四）
毒龙停下筷子，给自己盛了一碗肴蹄羹，心想异邦人士吃个饭是不是都这样一惊一乍，转头瞧见自楼下走上几位客人来。紫白长衫，衣袂飘飞，背负剑匣，气宇轩昂。一看便知是仙门弟子，就坐在二人隔壁桌子。旁人看来或许惊为天人，在他看来这白花花的服饰丧气得紧，真是倒人胃口。
圣火来回看着几个仙门弟子和对面白眼都快翻到天上的人，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毒龙用勺子快速搅拌着碗里的羹汤，半天也不见喝一口。
“没什么，这些都是什么门派的人，你可认识？”
“青云门呗。”
圣火点点头，斟了一杯酒，听见隔壁桌正小声讨论着什么。虽然声音极轻，却也没逃过他的耳朵。大致内容是下月初十各大修真门派将在太华山举办一个聚会，论道切磋，同时商讨下一次讨伐明教事宜。圣火心里琢磨着，他前脚刚踏进中原大地，后脚这些修真门派就要开会商量怎么对付他，看来这次的纷争不能善了了，甚至远比想象中棘手。
圣火端开已经被对方搅得稀烂的肴蹄羹，笑嘻嘻看着对方，直到笑得两眼快眯成一条线。毒龙不禁往后靠了靠，舔了舔勺子道，“吃饭的时候不好这么盯着别人。”
“我想去一趟太华山。”
“你去呗。”
“我想找个人同行。”
“在下有事在身，告辞。”
刚一起身就给人扯住了衣摆，险些跌到他怀里，毒龙没好气地扶了扶头上的簪子，又理了理火红长发，一脸嫌恶地拽出衣襟。“松开松开，有话好好说，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莫让旁人以为我和你有什么断袖之谊。”
圣火将他按回椅子上，又笑着斟了一杯酒递过去。“我问你，这仙家誓师大会可是所有修真门派都会去？”
“那可不，”毒龙嗅了嗅杯中酒，有些烈，想必同他所练的阴寒内功有所抵触，遂随手拨开来，“且不说有头有脸的门派都会去，那些小门小派接到帖子更是欢天喜地，巴不得能沾沾光，万一入了青云门的法眼，以后有所倚仗，可是光耀门楣的事。”
圣火听闻点头称是，毒龙看他若有所思般摸着下巴，想来这异邦人对中原修道也颇为敬仰，兴趣浓厚以至于要亲身一赴这仙家盛会。
“你若是想趁此机会拜哪家的山门，不如趁早死了这条心。这世上想长命百岁的人如过江之鲫，根骨上佳的却寥寥无几，我看你在外邦修炼的也不是什么正道法门，去太华山修仙？够呛。”见对方不为所动，又继续说道，“不如入我门下，教你些毒杀心法，哪怕有人存心伤你，也落不了好下场。你看……”说罢自袖中抖落出精致小巧的瓶瓶罐罐来。圣火随手拿起一个绿色瓷瓶来回端详。
“这叫百花杀，花香四溢，撩人心魂。中者终日神魂颠倒，半疯半傻，无法控制自身行为直至气绝。”
圣火又拿起一个红色瓷瓶。
“这叫胭脂泪，无嗅无味，色如胭脂。中者骨髓尽腐，筋脉尽烂，三日内七窍流血而亡。”
毒龙看他拿着两个瓶子左顾右盼，面上却无半点波澜，心想这异邦人难不成还是个不分红绿的色障。
“你说这世上有何物能解相思之毒？”
毒龙被这冷不丁的多愁善感吓出一个寒颤，敢情这异邦人是暗恋哪位仙家弟子，不远万里穷追至此。看他这一副痴儿怨男的模样，也不知是哪家仙子倒了八辈子霉。
“有，”毒龙一脸平静地眨了眨眼，推出个平淡无奇的白色瓷瓶。“这叫一念生。”
一念生，一念死。执着俱灭，咫尺天涯。本来是给他自己准备的。
“服下此毒，就能忘了过往之事，也就无须再受前尘执念困苦。世间愁结，无非牵肠挂肚。”
圣火本只是同他玩笑，未曾想到对方竟一本正经开导起自己来。遗忘或许是逃避的最佳方式，但终究会成为遗憾乃至遗恨。
“若是反悔了，可有解药？”
“这世上哪来这么多后悔的机会，我的毒从来不配解药。”毒龙扬起眉将一桌子瓶瓶罐罐收拢起来，“你究竟想去打听哪家门派？”
“峨嵋。”
毒龙一脸狐疑地望着对方，在他看来峨嵋派都是些沧桑憔悴的老尼姑，这异邦人的口味倒是独具一格。收回前言，也不知是哪位师太倒了八辈子霉。
“你这些药里，有没有能让人睡上十天半个月的？”
“你这人真是奇怪，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喏，前面右转有个药铺，”毒龙顺手指了指窗外面的街道，“我可还没沦落到靠给人看诊卖药为生！”
圣火笑着摇头，表示他会错了意。去赴仙家集会，现在这身行头可不太方便，修真门派讲求体面，吃穿用度都与山下凡人有别，说不准都在自家后山开田辟地，让弟子们渔樵耕织，这一点倒是值得明教学习；市井上卖的道袍服饰也都是胡乱缝制，穿起来像唱大戏，去哪能借两套正规制式的呢？隔壁桌不就有现成的。
不告而拿是为偷，面对修道之人既不好靠银钱找门路，又不好光天化日扒人家衣服，圣火思前想后再度笑嘻嘻地看向毒龙。黑衣赤发的人额上青筋跳了两跳，刚要起身告辞，袍角又给人抢先一步抓住。
“你想叫我入你门下，总得让我见识一下本事吧。”
毒龙看着笑意盈满这一金一蓝的鸳鸯瞳孔，贼兮兮地活像只波斯猫精。旋即轻哼一声，扯出衣摆，朝隔壁桌走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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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我把箫毒和燕蛇番外都写完了但是正文进度好慢ԅ(¯㉨¯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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