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业火如殇（十五）
少年的后脑勺冷不防挨了一下。
他转过身，冷着脸看见相思树下藏不住的半片衣袂。他生得过分好看，青丝如瀑，眉目如画，一身纤尘不染的青白道袍，就似天上飘下来的谪仙。就是脸生得太冷情，坚毅的面部线条完全不似少年人。
少年捡起砸中他脑袋的荚果，走过去想伸手拽那藏在树后的衣角，却发现扑了个空，继而左肩被人点了两下，回过头看却没人。
“小师兄，找什么呢？”
声音的主人出现在少年右侧，是个同样身着道服的少女，风扬起她额前的几缕碎发，绑在发辫上的铃铛随着她水灵的杏眼一眨，跟着便发出一声悦耳的清响。
少年似乎因为这个幼稚的玩笑放松了神情，抓过少女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又偷懒？功课都好好做了吗？明日一早，师父会在晨训上问，到时候……”
“哎呀，”少女拖过他的手，不情不愿地把小师兄大师兄好师兄叫了个遍，“别告诉师父我跑出来了，山上真的太无聊啦。”
少年看着她委屈巴巴地撅着嘴，声音不禁软了几分，“合欢，你不可下山。”
“我知道的，你看你又板着个脸，要多笑一笑以后才不会长残啊。”合欢古灵精怪地转了转眼睛，又跟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只要小师兄陪我玩，不下山也可以。”
天琊看着这个十五岁的师妹，有些头疼，暂时拿她毫无办法。合欢入门十三年了，已经引完气，正在筑基，奈何玩性太重，拖了许久。而天琊不同，天赋异禀，天资过人，小小年纪便结了丹，合欢被他师父抱回来的时候天琊已经受完人生中第一道天劫。说也奇怪，合欢从小只跟他亲，对旁人爱理不理，大概原因是天琊生下来就被领上了青云山，连亲生父母都未曾见过，这一点多少和小师妹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
合欢被抱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在襁褓里啼哭不止，青叶真人白成雪的眉毛胡子被她一把抓在手里撕，疼得老真人一脸哭笑不得，又不好对着小奶娃动粗。
“师父。”天琊刚从练功室里出来，立马就被这震天的哭声甩了一脸，头皮有些发麻。
青叶真人牵过他，慈眉善目地笑着，“中气足，好炼气儿。来看看小师妹。”
天琊极不情愿地接过襁褓，就见她圆乎乎的脖子上挂着一枚形状奇特的铃铛，黄金色泽，小圌巧圌玲圌珑，上面镂着纷繁复杂的纹饰，大约是父母为了祈求孩子平安长生而佩。不知是不是小儿天生对戾气敏感，他刚受过天劫，一身都是化不去的杀伐之气，小师妹哭得更带劲了。天琊忍无可忍，竖着眉毛故意摆出狠脸瞪了她一眼，哭声停了，怀里的小婴儿噙着眼泪瑟缩地着看他，被吓得一抽一噎开始打嗝。天琊正欲将襁褓塞回给他师父，奈何小婴儿紧紧攥着他的头发和衣襟不撒手，抽噎了一阵自顾自地睡着了。
“……”天琊冷淡的面庞浮起一阵不悦之色，青叶真人走过来掖了掖婴儿的小被子笑道，“这孩子同你有缘。”说着小婴儿极为配合地照着天琊纤尘不染的道袍上吐了一口未消化的奶圌水。
“……”天琊在心中默念起清心咒，告诫自己，别动粗，别说脏话。
合欢打小就是这么不省心，长大更成了青云山上的混世魔王。她不爱穿鞋，说妨碍自己爬树和上房梁，至于她为什么这么热衷于爬高上低，也不知是哪个峰上的弟子嚼舌根，告诉合欢她是青叶真人检回来的，爹娘都在山下，于是她就真的日复一日爬到高处往山下看，但除了云蒸霞蔚，千山万重，哪还有别的东西。虽然她已经有了疼她的师父和师兄，但毕竟比不了血浓于水的亲情。
比如此刻她就拉着她小师兄一齐蹲在玉清殿的檐牙上，事实上这是她大师兄，也是未来的掌门师兄，青叶真人钦点的，但是师兄修为虽深却年纪不大，所以合欢故意改了口。旁的人都要看她小师兄的脸色，只有她敢拿相思树的荚果砸师兄脑袋。
“小师兄，你想你的爹娘吗？”
天琊淡淡看了她一眼，却不禁想起了青叶之前的话。那时合欢还躺在襁褓里酣睡，左手握着她的小金铃，右手捏着天琊给她折的纸青蛙。青叶真人将他带来房门外，背对着他拂了拂袖子，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天琊，合欢乃是魔教之女，我受故人所托将其带上山来，你天生得清气护体，至刚至纯，能驱邪除魔，抵挡污浊。今后你要好生照顾，呵护她长大成人，永不堕魔道。”
……
合欢见他半天不回答，支着脑袋看他，俏皮地扯了扯她师兄如绢如墨的长发，心道明明是个男的，头发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你若真是想念生身父母，倒不如回房赶紧把功课补齐了，你若只是想下山玩一趟，我可以去求求师父。”
合欢被撞破了心思，有点难为情地抓了抓发辫，“哎呀，长兄如父，只要师兄一辈子陪着我，再待你成了掌门结了道侣，我、我就不用再想爹娘了……”说罢不好意思的揉了下衣摆，抬起头来，却发现天琊怔怔看着她。
“一辈子虽然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是极难做到的。”
合欢忽然觉得她小师兄跟平常不太一样，顶着那张生人勿近的仙人脸孔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听上去又别扭又窝心。
“唔……”合欢扭过头，不再看他，“只要师兄一直不离开我，那就是一辈子了。”说罢拖着天琊的袖子指着下面叫他看，某个刚入山门的弟子御剑摔了个大马趴。却未曾注意到，天琊反握住了她的手，还不动声色而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像是在说——好，我答应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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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我不会写bg的！（叉腰）撑住啊天琊，你可是本文唯一的异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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